
同路竹會工作是非常有趣的體驗,我們抵達一個新的場地,首先由會長場堪,分配掛號、牙科、內科、醫檢、藥局等位置之後,接下來就好像就進入一種自動完成的程序,不用專人特別指揮,不需要參照SOP,迅速的將器材設定好就馬上看診了,其中最具不確定因素的挑戰大概就是人了,龐大的看診人潮以及語言上的隔閡確實影響義診的流暢程度,越南人的民族性比較隨性,時常在診間門口亂成一團,形容成暴動也不為過吧。因此,分類病人,引導他們排隊候診,並不是一件輕鬆的工作,逼不得已還得動上一些「手腳」才能維持好現場秩序,一整天工作下來也頗累人的。反觀我們的病人其實也不輕鬆,他們有些人攜家帶眷,從清晨開始走了好幾個小時至此,裡頭有生病的老人跟小孩,掛完號後排在人龍後方早已略顯疲態,甚至有一次,嘴唇發白的孩子直接癱軟在我腳邊,馬上被護理人員送進診所打點滴,我後來才知道很多人是空腹來的,早上掛號排不到看診,索性連中餐也沒吃,繼續在烈日當頭下漫長等待,只為看這一次醫生,此時我心想路竹會帶著希望來,怎可以讓他們失望回家呢?這也使我更積極的對醫療團隊給予協助。我有時喜歡站在牙醫診所門口,因為時時刻刻都是「血淚交織」的好戲,而且當然不只我這樣覺得,候診的病人們也是,雖然憋著笑意,還是必須板著臉擔心他們被清洗完畢的器械碰傷,而驅散診所門口那群看熱鬧的孩子,身為牙醫師的劉會長,經常要求我把還在排隊看外科的孩子們都先抓去檢查牙齒,團隊裡最資深的醫張主任,不疾不徐的問診,不改慢工出細活的風格,一個女孩因為幼時發燒導致的遲緩兒特徵,張主任對母親耐心的解釋著,女孩雙手合十,是祈禱?祝福?或是感恩?我只能在一旁只能期待往後的義診不要來的太遲。看診的人數龐大,經常超出預定時間,張主任仍然堅持過濾掉剩下的幾十張病歷,將真正需要問診的病人一一挑出來,如果只是要求藥物的病人依然發給藥物,不改過程的嚴謹,既然我們不遠千里而來,就把該做的事情做到好。

忙碌了一天的工作結束,我們還可以在難以下嚥的「大餐」後喝啤酒喝到飽,翹著腳在宿舍露台上,吹著夏夜晚風,聊天賞月,飯前不用禱告,睡前不用誦經,我們可以在中共的阻撓下開開心心休診去爬山,去逛傳統市場,跳下悶熱的黃昏牌冷氣巴士在公路邊啃西瓜,無論環境是如何拘束,恣意甩開束縛,心靈上早就是自由的了。官醫師在餐間問我怎麼會想來義診?我不加思索的回答:因為有趣呀!幾日折騰之下我依然找不到更好的答案,縱使到了現在,為了邀稿去寫出一篇工整的文章而絞盡腦汁之後,也許解釋成身為義工跟著一群對生命與專業充滿熱誠的人共事是一種榮幸吧!
台灣五十年來的經濟榮景開始收歛,真正的奇蹟才要萌芽,就像路竹會制服的帽子上寫的” Time to TAIWAN Feed backing its LOVE FOR THE WORLD”一樣,這般風景,沒有華麗包裝的純真裸露在眼前,一群人,毫不矯情無私奉獻在異地,這次義診結束的,只是千千萬萬個扣人心弦的其中一個小故事。而醫療資源公平分配的概念被賦予了一個無限大的願景,我們可以在任何的事業體系去發現付出的努力在某一個時間軸上所獲得的報酬曲線,在這裡我們在意的曲線只剩純樸人們臉上的一抹微笑了。
義診地點位於越南中部的河靜,廣平兩省,因為位置地處當年南北越交界,B52轟炸機在邊界頻繁的轟炸以及除草劑生化戰的影響算是當年越戰戰況時最慘烈的區域,此地愛滋病患比例約佔總人口的7-8%,因此我們被要求戴上了口罩及手套並盡量避免與病患直接接觸,看診結束還必須勤用酒精消毒,相機用酒精棉球消毒算是蠻特別的經驗.
許多病人帶著這種帽子, 6USD/PER FROM DUTY FREE SHOP :)
我試著拿穩相機,汗水不斷從手心冒出,觀景窗裡的畫面晃動著,是我手在發抖還是腦性麻痺的孩子抽搐著已經分辨不清了.我們都知道的事實是,很多的病痛在臨時診所是無法做長期的追蹤及根治,只能開些藥物減緩病情.
情緒表現越明顯的唐寶寶其實意味著其高功能,我很不能認同有些人為求目的的不擇手段,我看到某基金會的文字記者為了跟這位唐寶寶拍照,不顧她淚流滿面還硬拿下她的口罩照,這種動作已經明顯的侵犯人權,並有歧視疑慮,很後悔沒有當場阻止.
越南少數民族的臉孔,扁臉,塌鼻,雙眼皮...十足南島人的特徵,他們從汽車到不了的山區步行數小時下山只為看病,雖然我們早半小時前就停止掛號,但還是繼續讓最後11個遲來的看病,盡力做好義診的服務工作,路竹會帶著希望來,不應讓他們失望回去.
身為牙醫師的劉會長,經常要求我把還在排隊看外科的孩子們都先抓去檢查牙齒,不過越南小朋友的牙齒倒是還挺健康的,是因為食物難吃嗎?
寮國的第一印象是四周近乎垂直百丈的峭壁,山雨欲來的煙嵐簇擁上尖石鞍部,節奏明快卻不發出一點聲響.
初晨的陽光露臉了,炊煙率先加入一日忙碌的開始.
每年雨季來臨孩子們放暑假去了,孩子們學校就成了路竹會義診團進修的地方.
一個男孩,每一秒表情都在變化,我頓時感覺生了病的人是自己,每天八小時呆坐在電腦前拉著曲面的控制點,與自己爭論著主觀的美感經驗,計較著毫厘之間的尺寸公差,似乎在觀察這小男孩的嬉游中獲的解放,男孩手裡只是一片被壓扁的瓶蓋,他專注著試著將這瓶蓋發出不同的聲音,鏗鏘的彈到地面亦或是嘩啦啦的刮著牆壁,而我的快門嚓嚓嚓的伴著,不藥而癒.
寮國婦女靦腆的笑容像是保守的風土民情的一層包裝,不輕易與人透露婦女病的問題,擔任翻譯的喬先生必須從七八種寮國方言中去揣摩病人的實際需求,在路竹會工作成員大多擁有一種共同特質,就是可以將熱誠瞬間感染給身邊的夥伴,迅速營造一個效率的工作環境.
司機大叔說山上的孩子工作一個月只有半碗飯可以吃,到林業園區守門每天都可以吃飽,如果雇用童工是情勢所逼,期待這些孩子都能遇到好雇主,都能吃飽穿暖.
張主任向母親解釋病情,少女雙手合十,祈禱,祝福與感謝.
牙科診所永遠都是最精采的,要是空壓機,水,電...缺少其中一樣,就少了多場好戲.


